她走后我试图一个人把他抱起,但脚底下的碎镜片让我觉得还是等她回来更好。我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但说实话我也感觉不到什么,既不觉得发烧,也不觉得冷,他脸上的油汗,平时就有,现在也不明显加重。皮奈尔在他的鼻孔下面、脑门和太阳穴都涂了薄荷膏,然后把薄荷膏盒子放在他鼻孔底下,我从他背后用眼神询问皮奈尔,她抬头望着我,又急又慌地摇着头。我重新用力抬他,一边说:“先把他抬到躺椅上。”
“要叫吉法尔先生吗?”
“当然!”在我说的同时,她就压低着声音叫拉韦,那孩子原来一直呆在门口,听见叫唤立即点头:“我去!”
我拿了一个鹅绒垫子垫在他背后,随后去解他胸口的扣子,这时他突然有了声音:“不要紧,不要紧……”我仔细看去,确实有些变化,虽然眼睛还闭着,但现在他嘴里喘着粗气,我问:“你怎么样?”他没回答,只自顾着喘粗气,然后头顶着扶手吃力地向上昂,我把手伸进他的背下,把他身体往下移,使他整个身体都平躺在躺椅上,又把鹅绒垫子移到他后脑勺下面。他还是在喘粗气,同时身体轻微地颤抖。我蹲着,紧盯他的脸以注意各种变化,我轻声地问:“你到底怎么样?”他慢慢地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要紧”?还是“不舒服”?随即他一口粗气喘出来之后颤抖地带出两个字:“没……事。”但同时他嘴角抽动,闭着的眼皮也在抖动,不久,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皮奈尔立即递给我手帕,我把手帕按在他眼泪流过的太阳穴上。他抖动着,轻声地、压抑着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