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送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后来被日本人打翻在地,碎了一地。
我有很多对不起言蹊的地方。她死去之后,我的状态很差,记忆也出现偏差,总是恍惚觉得她依旧在我身边。我们成亲的这些年,她只对我发过一次脾气。那个时候,我因为应酬不得不出入百乐门之类的场所,为了掩饰自己,我甚至包养了一个舞女,将对方宠得上海滩人人皆知。有次我搂着舞女装作醉醺醺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言蹊和她朋友迎面走过来,我一瞬间吓得酒都要醒了。她看见我那个样子的时候其实有些发愣,我没有办法,只能面色不改地走过去。
后来我过去道歉的时候,她在哭,眼泪无声坠落,一滴滴打在我手上。她惶恐地抓住我衣服的前襟,说:“我怕。”我从来没有给过她安全感,她担惊受怕,就怕我在某一天假戏真做。后来她生产的时候,我也没有陪在她身边,孩子都满月了,我才赶回去。我进屋的时候,她半躺在床上,很虚弱,但看见我就一直笑。我笨手笨脚地将孩子接过来的时候,孩子正闭着眼睛哭号。
她凑过来小声温柔地说:“宝宝,这是爸爸。”
我的时间太少,能分给她们的不多,我一直说等这件事查清楚之后就带她们离开,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孩子。
后来她暴露被抓。我在去金陵和组织商量怎么解救她又能不让我引起敌人怀疑的前一天,她站在门口,那时她的一身伤被我养得好得差不多了,脸上也有了点血色。她站在内院冲我微笑,旁边是一棵葡萄树,暮春将将抽枝发芽,新的枝叶将藤架覆盖,新绿的颜色让人感觉很好。我和她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