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碗面条,是首长们让炊事员专门为赵桂良做的,盛得满满的,却已没有端来时的热气。
赵桂良呆呆地望着那碗面,一动不动。颌骨上的枪疤紫亮亮的,那是日本人留给他的,如今这光荣的弹痕却成了这座残缺雕像上的历史印记。
“吃些吧……”
张之轩劝着,又一次把碗端到他的面前。
赵桂良摇摇头,蓄在眼里的泪“叭”地落在碗中,溶化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张之轩问。
赵桂良依然摇头,焦干的嘴唇蠕动着:“组织处理,我没意见。我……该杀。”
“还是这几句?你难道……再考虑考虑,时间不多了,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说?哪怕、哪怕后事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讲讲呀!”张之轩有些动感情了。
赵桂良摇着头:“没有。真的没有。”
良久,张之轩与赵桂良相对无言。
突然,赵桂良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我……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老母亲。我……我对不起她呀!……如果说要求,我只有一个——等革命胜利了,请组织告诉她老人家,我是杀敌牺牲的,不是这样,不是!……”